2024年1月12日，恰逢交子千年之际，由天府四川金融博物馆、四川日报报业集团金融投资报共同主办，日中科学技术文化中心提供支持的交子千年系列活动之“交子千年：纸币、金融与经济”国际论坛以元宇宙场景呈现了一场线上视觉盛宴。同期，由金融博物馆与新浪财经联合出品的金融跨界老友谈话节目——「金融博物馆」第三期开播。节目主题紧扣本次论坛主旨，邀请到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数链数字金融研究院学术与技术委员会主席朱嘉明，金融博物馆理事长、全联并购公会创始会长王巍共话从千年“交子”到“数字货币”。当晚直播间观众近68万人次。
王巍（左）连麦 朱嘉明（右）
老友线上热聊
《交子：世界金融史的中国贡献》
2024年1月 · 论坛首发
纸币（交子）发行一千年纪念券
2024年1月12日 · 线上发售
王巍：
今天（1月12日）是非常重要的一天。因为在1000年前北宋时期，在成都（当年叫益州）创造了“交子”，全球第一张纸币。在此之前人们用铜钱、铁钱，或用布匹、用贝壳的都有，但真正用纸币是在成都，1024年的1月12日，这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中国人民银行主管的《金融时报》刊登了整版关于交子的历史，央行的前行长易纲先生写了一个长篇的论文（点此查看易纲先生撰写的学术导读）。在今天我们刚刚举办的一个国际论坛上，央行前副行长吴晓灵线上还做了致辞（点此查看吴晓灵女士会上发言），论坛请了几位中国业界重要的专家，还有两位日本的专家都参加这次论坛。同时，我们发布《交子：世界金融史的中国贡献》这本新书。
今天晚上特别邀请到朱嘉明一起来讨论交子。很多人都知道朱嘉明是中国经济改革的先锋，40多年前经济改革开放时，他是重要的思想家，对中国政策的推动很多一般学者是短跑，是一个冲刺或者接力，但朱嘉明是一直都在长跑。我认识朱嘉明是1983年，朱嘉明也是当时最大的网红人物，他比今天很多人都厉害，昨天我们和几位企业家去见了东方甄选的董宇辉，他也是个网红。在我们年轻时，朱嘉明的影响力远远超过了董宇辉。今天我想请嘉明聊一聊你对交子的看法。
《金融时报》整版关于交子历史的报道
2024年1月12日刊登
朱嘉明：
谢谢王巍。我对交子的认识时间很久远，但是对交子开始比较系统的看法，应该是在2005年之后撰写一本书，叫做《从自由到垄断——中国货币2000年》，这本书分成上册和下册。
这本书是王巍给我写的序言。在这本书中也涉及到中国货币形态在过去2000年的不断的转型。在转型过程中，宋朝完成了从金属货币到政府主导的纸币转型是一个里程碑的事件。这个事件不仅在中国历史上算是首次，而且在世界货币史上也是首次，它的意义之大，其实是超过人们的想象和估计的。宋朝整个经济从北宋到南宋250余年，它的货币基础其实就是纸币，而铜钱和其他贵金属是辅币。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历史现象，没有纸币就不能够解释从北宋到南宋的历史，纸币当然改变了不同形态，始于交子，转折于钱引，持续到南宋灭亡时候的会子。不论是交子、钱引还是会子，其实都代表了宋朝货币体系演变的不同阶段，这是我对交子关注的起始点。
王巍：
《交子》这本新书出版，除了我们两个写序以外，我还邀请了易纲行长。易纲行长他虽然是央行行长，但他长期来对这个金融史非常关心。他写了一篇很长的学术论文，做了大量考证。对我来说，交子不仅是世界上第一张纸币，重要的是交子是近代金融的一个奠基。由纸币产生了储备金的问题，然后出现了纸币量超出市场量，导致以后出现通货膨胀问题或通缩紧缩问题，出现政府如何来监管的金融问题。
由于纸币的交易，从交子务一直到军队，包括境外交易，特别是嘉明在文章里的特别考证，纸币不仅在中国的宋代，周边横向的国家都在参考纸币模式，所以它对国际交易都有最早接触，纸币是近代金融重要的一个点，它会涉及到包括通货膨胀理论，这是非常重要的。交子不单单是一个古董，而且今天纸币仍然存在。
【美国证监会正式批准比特币基金】
王巍：
1月10日，美国证监会正式批准了比特币基金可以上市，那意味着什么？普通人不用到专门的数字交易所，在普通的证券市场、资本市场上直接就可以购买数字货币相关的基金，这是一个重大突破。而数字货币什么时候出来呢？2008年中本聪提出了比特币，花了15年时间，把从一个大家不认可的概念变成了至少在美国主流市场上特别认可的事情，这非常巧合。1000年之前中国宋代创造了纸币。1000年后的今天，15年前创造一个算法货币，变成了一个被主流市场认可的作为。我觉得这个意义非常大。
朱嘉明：
确实是一个巧合，2024年1月10日，SEC正式批准了首批11支比特币现货ETF的上市交易。11日来看，交易规模是非常惊人的，达到46亿美金的市场交易规模。后来，我也把SEC批准的这11个比特币ETF，对他们做了一个简单的搜索，他们所控制和掌握的基于比特币的基金规模是相当之大。从十几亿到几十亿到几百亿，这件事情折射出一个非常重要的现象，数字货币经过差不多15年发展，在2024年进入到了前所未有的一个历史阶段。我们没有能够成为交子的目击者，但是我们现在成为了数字货币，特别是新型加密数字货币，走向市场，形成规模，能够普及到这个不同社会阶层，我们成了它的目击者，这也非常巧合。
王巍：
15年来，我们一直在关注这个事情。我们两个大概在10年前是给中国最早的比特币书写序言的人。我记得特别清楚，我2014年年初在苏州基金博物馆里邀请了30多个搞比特币的人座谈，没有人愿意报自己的真名，全是化名，大家当时认为是有问题的。我今天（1月12日）查了一下数据，很有意思，现在全球GDP总值大概在40万亿美金，全球货币流通量在30万亿美金。美元现在是1.5万亿，而包括除了比特币在内的虚拟货币现在是1.8万亿，超过美元总值。
黄金市场现在总的含量是8万亿，曾经在比特币最火的时候，黄金最低的时候，虚拟货币是超越黄金的。稍微有点遗憾是中国曾经在年轻创业的市场还是有领先优势的，现在看就比较模糊，也许在某些方面还是有机会，但是大家应当关注前沿，来看数字货币对人类的影响变化。
朱嘉明：
应该看到这个深刻的关联情况。我们在理解任何一种货币形态的时候，要把它背后整个经济结构、经济发展模式、经济生态结合在一起去考虑。比如说传统的贵金属或是纸币的早期阶段，它对应的是农耕社会，或者是手工业社会。今天我们在看这种新型的加密数字货币的时候，它背后的深层背景是原本的物理形状或者物质形态为主体的经济已经开始向数字化转型，现在则是向智能化转型。
当我们想数字化时代和智能化时代，它一定需要是一个超越工业化的时代，或者是超越之前农耕时代的一个货币体系、货币形态。今天我们谈比特币或者谈其他主权和非主权的加密数字货币，其实都是在谈在数字时代加密货币的作用。在智能时代、数字时代，货币形态发生怎样的变化。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就比较能够清晰解读过去若干年非常保守的美国SEC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批准了11个比特币的ETF。这件事情是他们在承认和接受一个历史性的转折，这是相当深刻的一个历史现象。这不仅仅是比特币本身在一定程度上被承认，根本的问题是他们接受了在数字时代需要新型的数字货币形态。
王巍：
美国的ETF是比特币基金，它之所以被承认，严格来说就是鼓励你可以投资比特币，比特币可以成为一个资产了，可以记入报表，可以变成公司的财富。但比特币本身仍然没有被美国认可作为货币进行交易，这点大家要特别清楚。很多人说是不是可以投资了，就像你可以投资玉石，玉石也是资产，但玉石不能当货币，同理。
【谈交子日的考证】
王巍：
切换回交子的话题，我看到现在已经超过21万人进直播间了，感谢大家来关注我们这么一个很小的题目。我特别注意到有一位老朋友进来了，就是宋史专家金纲。交子的大众认知度原先很小众，我们十几年来不断推广，现在慢慢多了以后很多人对于交子出现也有很多疑问。第一个疑问就是交子最早诞生于成都存在争议。第二个疑问就是交子的正式诞生日，一直存有争议。我于是找了很多专家，也找了一位民间隐士，他也是位大侠——金纲。他对宋代历史有很多研究，写过很多书。他写了本书叫《鲁迅读过的书》，鲁迅读过的大概几千本书，他全部做了批文，最后给编出一本书，很了不得他写了一本书，很火，叫《大宋300年》，我是付费买《大宋300年》音频连载。我跑步的时候听。后来就请他来考证交子。最后，他确定的日子是1月12日，确定为交子日。我同时又邀请了一位大家熟悉的专家叫张宏杰，他写过曾国藩，也是对宋史也非常熟悉，我请他去考证、佐证。同时，我又请了广东的一个宋史专家叫吴钩，他出版过大量研究宋朝的书。最后，这几位专家共同确认老金考证的交子日时间1月12日是对的。于是，我们正式向央行、向各部委提交报告，最后得到了中央银行的确认。在2023年成都举办了一次大会，正式确定1月12日是交子日。同时，老金题写了一个大宋交子碑碑文，目前在四川成华区的天府四川金融博物馆的户外广场上有一座大宋交子碑。当时是由我（王巍）、金纲、朱嘉明和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钱币博物馆馆长周卫荣共同矗立的一座碑，以表达我们对古人这种金融创新的尊重。我在这里也感谢下金纲。
嘉明，当年你写的这两本书，在香港出版，大陆还没有出是吧？这两本书你要我写序言，我是认真读了两遍，我才敢给你写的序言。这个序言全文发在当年的经济观察报上了。我个人认为在我所读到的这些书里，我很推崇你这本书，让我很震撼。你是搞经济改革出身的，当年最早对我影响大是你写一本叫什么《国民经济结构浅说》的书，我印象很深。你还做过厕所革命，写过厕所革命。你很有才华，画画又很好，你是位横向发展非常广泛的人，你为什么突然扎到这个货币圈里？你能给大家讲讲你这本书，你为什么进入这本书？然后你的核心的结论是什么？
朱嘉明：
我们这一代人或者说我本人学经济，并不愿意把自己停留在一个方向上。因为经济本身是相互关联的，我研究生学的是工业经济，但是我的硕士论文讨论的是科技的发展对经济的影响，主要是谈科技产品怎样转化成市场商品。后来我就写了一本《国民经济结构学浅说》，我博士论文中研究的是经济增长.而研究经济增长当时又是非主流的，我研究的是非均衡增长。所以，88年有一本我的博士论文写的是论非均衡增长，后来又涉及到经济的不同领域。但到2004年，我受凯恩斯的货币研究著作的影响很大。他提出一个观点，说如果你重新研究货币史，你会对整个经济史有不同的认识。这样我就决定对中国货币史做一次系统梳理，就产生了刚才这本著作。这部著作比较认真梳理了中国货币的起源和发展，特别是一直延续到1949年到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这样一个漫长的过程，做了一些归纳。核心思想就是想说明货币原本是自由的，后来为什么国家要介入？那么如何实现从货币的自由状态到垄断状态。
今天我们讨论正好涉及到加密数字货币的ETF，其实ETF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货币从自由到垄断，再从垄断在一定程度上，重新进入到一个准自由状态或者向自由状态，又或者是分布性状态转化的很重要的一个标志。由于数字经济和智能经济本身和工业经济有相当大的不同，在这种情况下，货币形态是面临着改革，我们处于这样的前夜。
王巍：
我也从另一个角度来谈下，因为人类的文明的发展其实归到源头，现在讲第一动力就是交易。人们只有互相交易才有分工，才有专注，然后才出现走向部落经济，走向城市经济。所以人一开始首先都是进行交易，没有交易就没有人类社会，交易就需要支付工具。支付工具在早期还有一个支付叫基础保证条件。支付工具当时还是一个次要的，比如用贝壳，以后用铜板，用黄金、白银，用交币，那叫支付工具。但是支付工具背后的基础是什么？是一种信任的基础。
我要保持长期关系，我信任你而不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你跑了，那就没有什么支付工具的概念了。早期信任靠什么？靠武力、靠拳头，在原始社会里，谁有武力谁去。后来随着社会走向城市化越来越进步之后，就开始变成叫权力了，不是武力了，就开始有军队、有监狱、有政府管理。从国王到皇帝，再到现在的中央银行，交易的权威就从武力权威一直到所谓的现在经济机制、中央银行、金融市场，就变成这样的东西。但是这仍然有个问题，这种权威、权力会由于自己的控制地位，会变得扭曲，他会控制、会剥削、会掠夺。信任感就变成了一个脆弱的、不信任的状态。
为什么2008年中本聪设计出个算法？他是试图用算法去掉人情、去掉人情社会、去掉政府权威，也去掉中央银行。完全靠冰冷冷的技术，设计一套规则来发行货币，这是他的一个基本初衷。现在看这种算法货币，一开始大家都认为不可能成气候，但是算法货币，我叫算法货币，一辈子建立在算法基础上的货币。现在已经超过美元价值，甚至直逼黄金，可能还会超过黄金价值。这时候你就要承认，一开始各国中央银行都打击它。现在看各国中央银行都建立自己一个新的货币叫中央银行数字货币，也都在搞。中国也在搞，全世界包括美国欧洲都在搞数字货币。但是有根本区别，这些货币是传统的权威下做的数字化货币，仍然是法币。现在算法货币为了生存，他有经常搞稳定，来回配合，双方互相妥协。我们还在预判着，未来世界里这种算法会被核心问题就是分布式，它不是由任何人主导，任何人都控制不了。现在叫web3或叫DAO、自治社会这些新概念，它会造成一个新的货币，人的交易的环境。在未来的数字社会下，货币还需不需要纸币？如何给资产定价，现在虚拟资产也出来了，互相服务，其中就有巨大的空间。在这方面嘉明一直在推动，做了很多研究。大概是七八年前在北京，我们一起搞了天秤币的研究，五六年前就搞天秤币，天秤币后来失败了，因为政府打压，不允许搞，不得不这样，那就失败了。
现在就是这个下一步怎么做？现在除了NFT，非同质的货币叫Token，嘉明你怎么判断未来？
【如何判断数字货币的未来？】
朱嘉明：
王巍你讲到了要害。今天我们讲数字货币或者加密数字货币，或者有人把叫稳定币，它实际上都是一个算法，其实算法就是我们常说的区块链。我们讲的加密不是就讲哈希算法，是讲智能合约，本质上说，当人类进入到数字经济时代，特别是今天进入到智能经济时代之后，传统经济的结构体系都会发生变化。你就会发现原本的金融体系，特别是布林顿森林会议所确定的货币体系，来适应现在的数字和智能时代会非常困难。数字和智能时代无论是产业结构、增长模式、分配机制统统都变了。在这样情况下，包括我们对经济规模的计算、统计办法也都发生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经济的所有变量，现在是在数字时代是没有办法控制。
我们现在面对的是数字大爆炸，大数据是生产的基本要素。对应经济形态演变，现在我们其实已经模糊看到需要一种新的货币形态，而所有从比特币到其他数字货币，包括现在基于NFT的明文，其实都是一种试验。所有国家对这套东西从比较保守、比较抵制，现在开始认识到它至少是一个可实验的东西、可尝试的东西。承认它是一种资产，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将来如何发育？我觉得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但是现在无疑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历史窗口期。
【从海事历史谈到当今元宇宙环境和数字时代方向】
王巍：
我经常跟搞数字货币的朋友交往比较多。他们的思维方式、行为模式和我们传统差距是非常大的。他就像我们传统讲的平衡，他们这种是冒险精神。就像我们年轻时候也爱冒险，但没有成本冒险，我们还是每天解决吃衣食住行问题。他们这一代人应该说都基本解决之后，更多是在考虑创新，考虑发展，发现新社会。为什么郑和很伟大？在中国很伟大，可他在全球的航海史上经常不被注意。郑和已经走了那么远，包括船队都很庞大，当时明朝那都了不得。但是哥伦布和他们是不一样，郑和是顺海岸线往下走，随时可以上岸，是非常安全的做法。所以从西方意义来说，并不认为这是个冒险。而哥伦布不一样，他的船队面对汪洋大海，一片黑暗，无边无际。出去以后，失败就随时面临死亡。所以，哥伦布的伟大之处就在这里，他完全没有可以自我救援的方向可走，这跟郑和是不一样的。
回到我们今天创业的话题，中国要不要有一大批创业者，你要给他边创业边给安全绳，当然是很好。但是按这个方式能不能走到彼岸？不知道。因为今天我们谈的元宇宙很有意思，元宇宙这个词火爆是三年前，也是很重要的是我们俩都给这本书写了序言。元宇宙什么样说不出来，恰恰说不出来的东西才有无限的生机，有可能摆脱我们习以为常的生活状态。
我现在倒过来谈金融业，经济也是，金融也是。我当时看你（朱嘉明）这本书的时候，最大感觉是农业、牧业经济需要贵金属到纸币，到工业经济时候，那就不够用了，它就变成银行，全新的交易，股票，有非常复杂衍生品。因为股票、债券都是纸币的衍生品，说到工业社会是需要新的不同的金融机构、不同的金融工具。信息社会才开始出现纳斯达克这种新型交易所，出现了各种对冲、涡轮等等一系列新技术。现在又是什么走向？更高端的互联网，甚至出现了AI时代。有可能2008年就是数字货币中本聪，从这个时代分水岭。可能未来我们需要的恰恰是这种，因为虚拟在中国人理解中认为是虚的。但它不是虚的，它是一个在我们人解决人类衣食住行之后，解决人们精神的世界。它所有的货币资产、工具、交易平台、机构可能通通都会改变。我当时想你能写了1000年的变化，我一直在催促你写第三本书。第三本就是谈数字智能时代、数字时代，网络时代的货币史。
朱嘉明：
你说的元宇宙问题，非常有价值，虽然元宇宙热潮似乎过去了，但元宇宙概念，它对历史的影响和未来发展空间还是巨大的。我们如果设想元宇宙在未来发展比较成熟，数字孪生比较成熟，当机器人成为经济主体的组成部分和我们传统人类同时分享对经济影响力的时候，不同观念都会参与未来的经济生活中，这个时候它一定需要更加被大家接受的一种可信任的技术基础、全新的金融基础结构。这样的时代显而易见，现在我们已经看到这个最初迹象、最初特征。至少过去15年来对数字货币的各种尝试，今天我们看都是意味着准备迎接这样的一个历史时刻和历史阶段。
过去我们讲货币一定对应的是实体经济，对于物理性和物质性的产品。我们今天发现支撑今天经济发展的是大数据，大数据又是呈现为用非线性指数爆炸性增长。对于大数据的价值的反应，原来所有的传统货币工具显而易见是不够了，因为你没有办法跟上大数据的膨胀，没有办法跟上解决大数据的算力，更没有办法跟上解决大数据支撑经济的各种算法体系。显而易见，这一切都要呼唤金融革命，这个革命不是过去简单的认为一种在旧的框架下的金融创新，它实际上是如何建立一个能够适应数字经济转型、适应智能时代的金融体系。我特别希望大家关注在大模型时代、在AI时代，金融怎么样适应历史的一种新的需求。现在你对于数字时代智能时代，过去简单的货币总供给或者总需求，它原本的定义都会发生变化。
王巍：
两三年前，我们俩聊天谈到算法金融，它和我们传统金融是完全两类东西。你注意到为什么在最近一波起来的属于搞数字金融这批人，完全不是传统金融教育出的那批人。它不是一个基因，金融不是从慢慢积累，累积到一定程度以后就走到算法。它是完全两个世界，因此熟悉数字金融的、算法金融的，完全不需要传统金融知识作为储备。它不是个进化论，它是突变论。今天算法金融，包括元宇宙金融或者是大数据金融，不是简单把原来东西附加数字化，叫数字赋能。它是全新的东西，它怎么来发展，现在大家都在观测。传统的货币金融主要是因为我们强调实体经济，就世界叫GDP，它是要goods and service，就是你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经济，我们所有的学传统金融都为实体金融。但是随着人类文化进步，最近几十年甚至是一百年，看得见摸得着的经济不重要了。绝大部分我们的生存、生活是在看不见摸不着，就看不见摸不着的这样一个空间里。很多服务，这个service economy，会告诉你他需要service economy的货币金融体系，所以，现在我们只能是谈到一个框架。
纪念纸币（交子）发行千年 · 数字珍藏卡
【介绍金博文化的“交子千年”纪念券】
王巍：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清楚，我手里这个叫“纸币千年”。一个藏品册，很漂亮的设计看，里面是纪念交子发行1000年设计的一款纪念券，票券用的是真正的央行印钞、防伪的技术，票劵上有很多防伪的标志水印，这是造币厂做的，由我们金融博物馆设计。因为发行量很少，只印了2万张都被邮局拿走了。我自己就拿了几十张，因为有编号，所以我都给你留下来了。到时候我给你留着，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纪念，给交子千年留个纪念，1000年就一次，所以我们做了这个设计。我下周要带到剩下几张到达沃斯论坛去，送几位老外朋友作为纪念。
纪念纸币（交子）发行千年 · 龙纹纪念券
【未来数字金融和科技金融将会如何发展？】
王巍：
我再把那个题目拉回来。我们庆祝交子诞生，不是简简单单证明1000年中国多聪明、多伟大，因为交子在宋代1024年开始出现，后来演变成南宋的钱引、会子，到金元明清都有纸币，包括今天人民币都是纸币。一般这个考证都是这样谈的，就是马可波罗到中国元代时候元朝总统钞印得非常多，马可波罗看到以后非常惊奇，所以再回到欧洲去写的书里说，中国这批人用的是纸币，所以启发了欧洲。在一六六几年瑞典中央银行做了第一张纸币，而我们是1024年，直到600年之后欧洲才有的第一张纸币。全世界都公认这点，是共识的，不存在什么争议。所以，当年瑞典财政部长来访问金融博物馆的时候，还专门给我带了一张，可惜不是纸币，给了一种比较早的铜币给博物馆作为交换。
大概2022年，瑞典中央银行说，他们在要在2030年彻底消灭纸币。就欧洲第一个生产纸币的中央银行，在2030年要消灭纸币。中国现在没有，中央银行没有那么谈，但是我看中央银行现在推广数字货币这个劲头，这很可能人民币也很快就没了，所以这个收藏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今年的宋代纸币，人们更多是关注遇到了一个特殊时刻，我们又看到数字货币突然被接受，这样一种跳跃被我们赶上了。在数字货币面向未来的时候，如何让数字金融能渗透到我们日常生活当中，这是个挑战。去年的大家知道金融一直是中国目前是被高度关注。特别是2023年11月，我们连续搞过4次金融工作会议，原来叫全国金融会议，现在叫中央金融工作会议。有个重大的变化就是党管金融。其中会议就说了五大文章，包括养老金融、绿色金融、普惠金融、科技金融和数字金融。对我们来说科技金融和数字金融差不多，都是在数字经济基础上，这方面我想会是未来的一个重要空间。不管你现在对金融怎么看，数字金融和科技金融将是我们一个重要的发展方向。我想想听嘉明老师怎么来看？这两个领域里怎么普通人能介入？
朱嘉明：
对，我今天带了一个东西正好给大家看，这是那个达里奥送我的这个礼物。这个礼物就是将1922年的1马克到了1923年就变成了10亿马克。因为我到桥水参观，我们交流一些看法，我对这个东西看的依依不舍。他就说好送给你吧，1马克变成10亿马克差不多用来两年多的时间。这件事其实就让我们回到非常古典的问题，也是全新的问题——如何解决这个在数字时代，数字货币如何评估通货膨胀问题？我能用这个能变成普惠金融最重要的工具，数字货币怎么样能支持共享经济，数字货币怎么能够和民众而解决贫富差别结合在一起，这些都是将来要面对的非常重大的历史课题。
王巍：
我也有这套货币，高西庆曾经做过中国证监会的副主席，他是我的老朋友。当时金融博物馆一成立的时候，他就送过我一套德国马克，就是你这个最贵的马克一排在那。我记得天津金融博物馆开业的时候，你专门给我送了一个100多年前的电影放映机。电影放映机在馆里摆着，感谢你。我每个博物馆，大概我做过13个金融博物馆，大概你得去过七八个。
我觉得金融就是要了解金融，我干了这么多年金融，我是大学，当时金融没今天火。我大学时候那阵可没人关心金融。那个时候虽然说学了几年，我是学会计，但是也懂一点，就是涉及点金融。等我做博物馆的时候，突然发现，我过去所有学的金融都学错了。为什么？因为当年我们的所有金融解决的问题，是一个国家金融管理的问题，是银行包括这财政的关系，包括整个社会安定团结，是研究这个问题。严格说，后来我看大学生，现在研究生、大学生的教材仍然差不多，就所有的大学生研究金融都是培养金融管理专家。那金融管理专家在社会当然重要，但是重要到全中国也就几万个人学就可以了，而不是几百万大学生都学它。
其实金融首先应该解决如何让你生活得更好，让你致富，学会理财，咱们这个从来不学的。首先大量学金融的，不会自己自己理财，不会形成财富自由，这是个大的问题。整天自己还穷哈哈的，整天管理全国，我觉得这是很大的一个问题。因此我觉得这种金融不能只给我们带来严峻、严肃、严苛，但是不能带来灵活、独立、自由和创新，所以，我10年前做金融博物馆的一个很重要的使命说让金融回归到金融本身，让金融成为社会文明教养的要素。而不是让它阴谋论，把它变成密室里少数人操弄掠夺的东西，这不能变这样。一定要把金融放到老百姓手里，这就是为什么我在做金融博物馆，很下里巴人，但是我觉得可能对社会的整体文明素质提高是有用的。
因此，为什么我们去努力发掘宋代的这个交子，让我们引起骄傲，让我们努力去发掘数字金融，是因为它涉及到我们的未来。所以对于历史、对未来的关照，这个时候我觉得这个金融才有活的鲜亮的生命力，而不是堆在书上的政策条文。所以为什么我想包括这本教子书，作者写得非常轻松，一点没有严肃性的东西，就是看得轻松，你看完以后你就知道怎么去理解1000年前怎么用钱。那么看嘉明老师的这个金融史，你能看到一个它不是金融史，他谈的是整个中国社会进化在社会生态上，从垄断自由到垄断再次这样一个周期性当中的金融的力量，我觉得这才是很重要的。启蒙教育这就是启蒙教育。
朱嘉明：
我们再回到交子的历史来讲，来看数字金融，包括数字生态、数字货币。我的序言的题目是“在放大的时空中认知宋代交子开启的纸币体系”，其中我特别强调了一个问题，就是南宋和金国本身构成了一个亚太地区甚至全世界最大的一个纸币圈。然后这个金国和南宋的这个纸币圈，然后又溢出给包括越南、朝鲜、东南亚、日本、当时的蒙古地区，这样就形成了一个以南宋会子为中心的一个亚太地区，甚至像一支从东南亚这个北上到东北亚，到西亚的这样一个新型货币体系。所以，看交子还不能仅就宋朝本身，特别南宋的小小空间来看，要把它放到那儿看。
今天，我们看到一个非常大的趋势，我个人是非常关注的。这个趋势就是数字货币正在形成数字货币的重镇，也在形成数字货币的节点，并且已经形成了全球的一个网络。我们今天看到新加坡也好，日本也好，还有阿联酋也好，甚至在向欧洲，已经出现了这个加密数字货币的重镇，而这些重镇构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节点。比如说我最近看了一个资料，像美国的泰克塞斯州就成了一个挖币的基地。我们在看到目前大量的中国人的人才跑到了阿联酋、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大家仔细看这一段时间来看，这也是形成了一个全新的正在蔓延和发育的这样的一个circle，或者是这样一个不断开放的体系。我觉得这个值得关注，值得研究。也希望这个今天与会的听众们从另外一个历史视野上来看这件事情，也可能过若干年以后，我们会对这个东西有更深刻的理解和认知。
王巍：
现在我看在直播间已经有68万人。特别感谢60多万人来关注我们两个老头来谈这些事情，我们实际上是从内心特别希望能够捕捉时代潮流，抓住一个尾巴，其中数字金融、科技金融、元宇宙金融，包括我们现在谈的NFT、比特币、以太坊等等。我们关注它，只是关注一个未来的潮流。所谓未来潮流是未来东西，一定是不确定的。如果不确定，就可能会有成功者，也可能有大量的失败者。
这个时候一个是我们自己创业者要充满着激情，不怕失败，去尝试新东西；另一方面，这个社会要给年轻创业者宽容和理解，特别遗憾很多非常出色的这个年轻人在早期经验不足，比如说P to B上出现了很多很多问题，很多进了监狱都有。但其实这一方面就是大家双方要给予一种理解，就是一个要学习。年轻创业者要了解历史，学会保护自己，学会在你的创新思想在社会广泛接受。它有磨合和冲突的时候，这时候要克制，要守底线，就所谓金融安全。但另一方面从监管这方面，一定要理解在内卷的这个社会当中，有新鲜向外卷，能够创新的是难得的人才，一定要给予保护，给予宽容和理解。所以我们经常开玩笑，像马斯克、乔布斯这样甚至比尔盖茨这样的人，如果在咱们这个社会里就不容易生长，因为社会舆论太大、太强烈。
其实我和嘉明这么多年来始终是站在潮头上，应该说我们两个人应该叫遍体鳞伤，经常有很多冲突。但是我们身已至此，心犹不死，还是希望年轻的创业者对中国有信心，对中国这个勤劳致富、努力奋斗的国家有信心，对经济周期有所了解。有时候高，有时候低，高超出要谨慎，低潮的时候反而要恰恰保持信心。因为你已经躺到底、躺平了，稍微站起来你就立起来了。所以，还是想利用这个平台，我和嘉明我们40多年朋友了，我们一到最苦闷焦虑的时候，经常我们会抱团取暖。因为我们相信这个民族、这个社会是非常有希望的，特别是年轻人，特别是90后、00后这批年轻人。看到你们有这么大的空间，搞创新、搞数字虚拟，我们是非常羡慕。我们可惜就是可能没有太多机会直接参与第一线，但是我们还是愿意在各个角度为你们摇旗呐喊，为你们鼓与呼。这也是属于金融博物馆责任。
【朱嘉明目前做研究的主要方向？】
朱嘉明：
我现在主要就是有三件事同时在进行。第一个事情，是我在南方一个大学开一门课叫人类创新五百年。从16世纪讲到现在，就是把科技史、思想史、经济史和社会变迁来统一、来认识，就是包括对像牛顿、爱因斯坦、对现在包括我们现在讨论因为电影也比较火的奥本海默，都把他们进到一个我的这个整个思考之中。同时代的数学家、同时代的经济学家、同时代的物理学家，他们怎么样互动。
第二个事情，是我和黄江南他们合作的这个观念经济学。观念经济学也在重新补充和修订，因为几年前讲观念经济、智能经济还没有开始。现在是在智能经济背景下重新认识和认知，很多东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当然，我现在还是按照王巍的希望。我也在思考所谓的《货币两千年》的第三卷。原来上下册，现在要变成第三卷，主要的是讲数字时代的货币，然后是货币金融形态到底发生什么变化，这是个很艰深的问题。现在我基本的思路就是也和大家交流一下，就是现在是一个传统经济和数字经济、智能经济并行的时代。在这样的时代，这个金融体系势必多元化，技术模式会发生相当大的变化。很多原来比较单纯的传统金融问题变得非常复杂，比如说现在的数字货币怎么样纳入到这个这个传统金融的分类，它到底是M1还是算M2？
你现在在理解这个货币供给总量中，如何来加权和计算数字货币的贡献？这些都是大问题。如果这个比特币的这个价格不断上升，它是资产，就可以相当大的程度上影响全世界财富的财富体系。这些问题都值得思考。
王巍：
这个非常好，可能大家看到两个老头聊这么前沿的东西，就觉得有时候有一点奇怪。我算是过了60多岁了，我叫耳顺之年，按照传统孔丘的话，嘉明算是过了70岁了，所以叫随心所欲，不逾矩了。思想要放得开，而且他是有一个有深度、有控制，而且这个伸缩自如，我是非常非常的欣赏。
【达沃斯论坛与人工智能前沿】
王巍：
有一件事，大家知道达沃斯是全球经济界高度关注的达沃斯峰会。在瑞士达沃斯，今年是国家总理去，中国也应该去一两百人，我也随30多个年轻的创业者参加达沃斯，第五次参加达沃斯这个会。于是大家就讨论跟全球的共识有很多，我们寻找共识点。其中共识点就是人工智能，就AI时代、大数据时代，能不能年轻创业者结成共识、共同努力，用全球化、全球合作的方式来推动智能时代，至少在智能时代不能脱钩断裂，这是很重要的问题。过去几年疫情，中美的经济冲突，俄苏战争、以色列等巴拿马这事，导致世界上现在表面出现了一些脱钩锻炼。
实体经济上有一些办法，政府正在协调。在AI社会上、在数字化、在低碳上，我们是应该有共同语言一起来做的。那么大家公认的表达最清晰的就朱嘉明。所以也是通过我委托朱嘉明给大家写一个，就是面向全球的企业家、创业者共同来打造一个人工智能社会下，这个智能时代上如何合作的一个东西。这个好像已经在做了，过几天会在达沃斯来表达，这一点来说我们也是感受到我们这一代人经过改革开放40年之后，我们仍然高度的关注全球化、高度关注数字化、低碳化、人工智能化这样的一种冲击。我们正面的去迎接挑战，而没有躺平。我觉得这才是我们这一代想法。我们希望有更多机会，能够在这样的场合下，请嘉明兄再给我们这60多万朋友说几句话，我们差不多该结束了。
朱嘉明：
当我们处于这样的一个转型时代，我们对于数字经济、对区块链、对人工智能本身来讲都包含着我们的一些信仰和理念，这个是非常重要的。任何一个时代存在的问题都是正常的，但是解决这个时代的问题，唯一的出路其实是创新。
王巍：
谢谢，特别感谢各位朋友!金融博物馆我已经创建了13家，和我们博物馆的伙伴，在疫情当中我们仍然坚持通过线上线下合作的共同融合的方式，继续传递积极的启蒙性的金融。今天朱嘉明来到直播间，我们后边还有很多嘉宾还是希望像当年江湖、大讲堂那么热闹。我们还希望在新浪直播间上继续和大家一起来分享。如果你们哪位有任何想法，推荐可以向我的金融博物馆和我的微博建议，你们希望听谁的？你们希望谈什么？我们想就是要保持一个非常好的积极的面向未来的平台。
那么今天特别感谢在交子一千年这样特殊时代，这也是一个千年一遇的机遇。大家有缘在今天晚上，能够相会，和朱嘉明老师聊天见识，我觉得这是一个特殊的缘分。希望今天的三个事件，请大家记住。第一个是千年交子日，2024年1月12日；第二个是比特币被作为主流的资产被美国证监会认可，数字货币被主流资本市场正式认可；第三个是与嘉明我们有缘分在今天见面，希望大家记住这一天！
谢谢大家。感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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ღ( ´･ᴗ･` )ღ
今日文章信息量大，在碎片化的日常里，感谢大家能够抽出一些时间耐心阅读。《金融博物馆》系列节目还将不定期上线直播，欢迎大家有感而发，文末留言或私信交流。新浪微博搜索“王巍w”、“横琴数链研究院”，关注本场嘉宾账号！
《金融博物馆》节目简述
《金融博物馆》是由王巍理事长主持的一档老友聊天节目。金融与万象息息相关，节目旨在透过金融视角，回顾嘉宾亲身经历、以嘉宾真正擅长的领域展开漫谈。老友间的围炉夜话，是《金融博物馆》的特点。来做客的老友，都是经历过风浪，领先过时代的“弄潮儿”。他们用自身的人生阅历进行思考与对话，用深刻的思维交锋，在波澜壮阔后沉淀，遇见同频老友。相遇、重逢，聊出个天地，看到多棱的世界，滋养心灵、大飨观众。本档节目以突破繁琐陈旧的单向传递方式，通过真实的对话和深度的探讨，共同探索和思考复杂的话题。